-妄想的集中地

『大逆轉裁判』好色之仁(亞雙龍)

備註:

-白色情人節的賀文

 

 

 

  1840年代,荷蘭商人渡船而來,首次將照片從長崎引進日本。

 

  那個時候,日本人對於這門可以將萬物捕捉進紙片的技術大為吃驚,進而冒出許多以此作聯想的謠言。

 

  -只要拍過一次照片,你的影子就會變薄

 

  -只要拍過兩次照片,壽命就會縮短

 

  -若三個人一起拍照,中間的人會先夭折

 

  一直到了1860年代,攝影師正式變成一種職業後,這樣子的迷信才慢慢地轉為逗弄人的戲言。

 

  不過對於小孩而言,他們其實還分不清真話和假話的差別。

 

  成步堂早就忘記這件事,小時候他曾和父母一起到相片館,他牽著母親的手,面對那台明顯高過他半個頭的攝影機,小腿肚不禁打顫。

 

  當強烈的白光伴著一聲啪嚓閃過眼前,他瞬間全身僵硬,視野裡滿是金星。

 

  父親瞧見他的反應,拍拍他的腦袋,故意壓沉聲音地說。

 

  -你會頭暈就代表你的靈魂被抽走了唷

 

  成步堂哭了出來,用手拍打照片,嘴裡含糊不清地喊-還給我、還給我。

 

  儘管在父母的安慰下,這場誤會才總算解除,但是有好長一段時間,成步堂總是避開鏡頭,久而久之,父母也不再強求他拍照。

 

  致使成步堂手上擁有的照片,全都是紀錄他在英國的生活。

 

  除了眼前這份報導以外。

 

  成步堂整理房間的時候,偶然在報紙上看到自己,準確來說,他只有以路人的身分登場在黑白相片中的一隅。

 

  他的身邊還有他的摯友,只見亞雙義的手裡抱著一個約有半個胸口高的狸貓擺設。

 

  他左思右想著,就是想不起當時的他們到底在做什麼。

 

  所以他將報紙摺好塞進口袋,直接跑到對方的住所去求證。

 

  「就為了這種事找我?」

 

  亞雙義擱下正在閱讀的文件,聽完成步堂的來意之後,一雙眼皮幾乎快沉下來。

 

  兩人盤腿坐在榻榻米上,成步堂聽對方那不快不慢的語速,一步一步地鑿開那段過往,模糊的記憶逐漸立體起來。

 

***

 

  雖然討厭被當成蠢蛋,可是誰沒有犯過傻呢?

 

  眼下就是這個時候。

 

  「你確定要這麼做?」亞雙義問。

 

  成步堂點點頭。

 

  當時,西方的飲食文化十分地盛行,而店家為了表現開明的氛圍,常常用壁紙或油漆將深色的木頭橫梁隱藏在後,採取一種明亮色調去迎接每位到來的客人。

 

  不過他們所在的食堂,還是以褐色作為主體,而榻榻米上的矮桌和坐墊也很有兒時記憶的感覺,讓人感到非常放鬆。

 

  如果暫且不去談桌上那兩盤堆得像兩座山一樣,而顯得極具有威脅的蕎麥麵的話。

 

  「能解決飢餓學生如同猛獸的食慾,又可以不用付錢,這不是一舉兩得嗎?」

 

  成步堂似乎忘了這句話的前提是必須在時限內吃完,他雙手合十,喃喃幾聲後,拿起筷子,將沾上醬汁的蕎麥麵大口地吸進嘴裡。

 

  對於眼前這位臉頰鼓得飽滿而無法開口的摯友,亞雙義什麼話也不想說。

 

  一時之間,耳邊只剩下吸麵時的簌簌聲和其他客人的交談音量。

 

  當麵山矮了一半後,成步堂放下筷子,緊緊地按住嘴巴,避免麵條在打嗝時,會跟著氣體一起竄出來。

 

  他瞧了一眼亞雙義,情況出乎他的預料,對方剛吃完最後一口麵,接著輕鬆地哈了一聲。

 

  成步堂強忍下快嘔吐的念頭,食指指向麵盤,聲線顫抖地問:

 

  「我們不是點一樣的嗎?」

 

  亞雙義還端起一杯茶潤完嗓子後,才說:

 

  「可能是我晨練完到現在,都沒怎麼吃東西的關係。」

 

  成步堂偷偷地將自己的那盤推到亞雙義的面前,「幫我。」

 

  亞雙義將五官移向一旁,「我不能這麼做。」

 

  成步堂順著對方的眼神,轉過頭後,只見老闆笑容滿面,雙手抱著作為獎勵品的狸貓雕像,腋下則夾著只有成步堂才要付的帳單-相當於十盤蕎麥麵的錢。

 

  成步堂和亞雙義一起走出店門外,前者一想到乾扁的錢包,眼睛泛著淚光,覺得這就是所謂的自業自得。

 

  亞雙義見狀後,將手上的狸貓雕像塞進成步堂的懷中。

 

  「你不是很喜歡這種東西……拿去吧。」

 

  成步堂看向亞雙義。

 

  「真的可以嗎?」

 

  「留在我這裡,遲早也是丟掉。」

 

  「那我就收下了!」

 

  亞雙義沒有告訴成步堂,當他看見對方為此雀躍不已,他居然有被人往胸口重重一擊的感覺,害他必須挺直腰桿,聳立雙肩,才可以抵抗胸膛內正鼓譟的心跳。

 

***

 

  「等、等一下!」成步堂打斷亞雙義的話,「按你說的,那隻狸貓應該在我這啊,但是我不記得我家裡有這種東西。」

 

  亞雙義交疊起雙臂,表情隨著對話冷淡下來,「有天你開開心心地跟我說,你用四十文錢把它給賣了。」

 

  「誒?」成步堂沒有察覺到亞雙義的內心變化,他只是不可置信地表示,「居然有這麼值錢嗎!?」

 

  隨後,他拿起報紙,細瞇起雙眼,直到鼻子蹭到油墨,他還是看不出價值在哪。

 

  『明明是隨處可見的雕像。』成步堂心裡想。

 

  「因為是藍色的。」

 

  「咦?」

 

  「那時候你有說……那東西是那家店獨創的商品,同時必須要挑戰成功才可以拿到,所以想收藏的人意外地很多。」

 

  「……完全想不起來。」

 

  「那麼詭異的藍色,怎麼可能會忘掉?」

 

  亞雙義肅起面容瞪向成步堂。

 

  成步堂憋著嘴巴,捏緊手中的報紙,顯得有點委屈,心裡默默地想:

 

  『如果以後報紙可以變成彩色的就好了。』

 

  「我倒覺得現在這樣很好。」亞雙義挖苦著對方,「能看出一個人多麼不長記性。」

 

  成步堂將報紙丟到一旁,爬到亞雙義的身邊,把對方放倒在地面,自己趁勢跨坐在他身上,難得有些來氣地說:

 

  「少說我了,你就能記得所有事?」

 

  亞雙義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,倒不是被人說中的緣故,儘管他曾經失去過記憶,不過他有自信可以想起一切。

 

  他會感到這麼地不自在,多半是因為身上那個人。

 

  現在他和成步堂的關係已經發生改變,他們會接吻,也會做更親密的事情。

 

  但是有時候對方展現的態度,會讓他以為這一切都是錯覺。

 

  若要為兩人去下個定義,大概就是比摯友更親密,卻不像情人般甜蜜。

 

  此刻,成步堂仍然未意識到彼此之間的姿勢有多曖昧,他一手擱在胸前,一手則比出食指,向對方提問著。

 

  「你還記得我第一個跟你介紹的落語家嗎?」

 

  「三遊亭圓朝對吧?」

 

  「那麼……在我獲得無罪判決的那一天,我們除了一起吃了牛肉火鍋,我還點了什麼?」

 

  「用炭火烤出的飯糰……你還強調一定要塗滿味噌。」

 

  兩人一問一答,幾個問題過後,成步堂發現就是沒辦法難倒對方。

 

  他的記性原本就不好,才一下子,他只能頻頻流下冷汗,飛快地想自己還能問些什麼。

 

  「那麼……」成步堂深吸一口氣,「我最近喜歡的東西呢?」

 

  只有一次,成步堂指著張貼在佈告欄上,有關於交響樂團的海報,語氣平淡地說:

 

  -最近日本這樣子的表演也越來越多了

 

  他沒有跟亞雙義說,其實他挺中意當中的指揮家,每次看著對方在台上灑然自脫的演出,他的情緒也跟著激昂的旋律激動不已。

 

  這個問題根本已經強人所難,然而成步堂只顧著能讓對方說聲『我不知道』。

 

  亞雙義久久不語,兩人相望著彼此,當成步堂就要說出『你果然也有不知道的事』,亞雙義一手抓住成步堂的衣領,將對方扯下來,吻了那張微啟的嘴唇。

 

  成步堂趴在亞雙義身上,他刷紅臉,愣了幾秒,才問:

 

  「你這是……回答呢?」

 

  亞雙義掛起微笑,手捧著對方臉頰,說:

 

  「你的反應不就替我說了,難道不是嗎?」

 

  「不……」成步堂搖動下巴,聽見對方冷哼一聲,他緊張到語無倫次,「不,不是你想的那樣,我的意思是、是……」

 

  在注意到對方那過於貼近的體溫,成步堂立刻撐著地板,急忙地往外拉開距離。

 

  成步堂坐在一旁,背對著亞雙義,雙手抱住腦袋,逼自己冷靜下來。此時,一雙手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,而無處可逃的熱氣,燙壞成步堂的思緒。

 

  「你對我究竟怎麼想?」亞雙義問。

 

  「怎麼想?」成步堂反問。

 

  「你知道我的意思。」亞雙義故意不明說。

 

  沉默許久,成步堂才緩慢地說:

 

  「雖然有時候會忘記這件事,但是我對你是有慾望的。」

 

  亞雙義聽到答案,用力抱緊成步堂,他知道這樣的力道可能會讓對方疼痛,但他還是沒有鬆手,出自於一種報復的心態。

 

  「口說無憑。」亞雙義說,「拿出證據,最好能說服我,我就不會再有異議。」

 

  成步堂掙脫亞雙義的手,他轉過身,直接用吻堵上那對嘴唇。

 

  在這之後,他們脫下衣服,將衣服鋪在地面上,並且躺了下來,雙手摸熱彼此的每一吋肌膚,滲出的薄汗透出粉色的光澤,而手下的觸感逐漸變得滑膩,這點使得兩人能輕易地順著身體曲線探索到對方的深處,比視線、呼吸、氣息都還要火燙的地方。

 

  成步堂流下眼淚,不知道是希望亞雙義不要這麼做,還是繼續這麼做。

 

  亞雙義的唇接住成步堂的淚,並且將液體遞到兩人的吻中。

 

  也許不應該存在的甜美就是答案。

 

  -你會頭暈就代表你的靈魂被抽走了唷

 

  在即將泛白的意識中,成步堂想起這件往事。

 

  唯一不同的是,這次他給的很心甘情願。

 

***

 

  外頭昏黃的光線穿過窗戶灑在疲倦的兩人身上。

 

  成步堂枕在亞雙義臂上,睫毛微微顫抖,還沒清醒的他,嘴裡含糊地說:

 

  「等下我們去拍照……要彩色照片……」

 

  過了許久,他才又說:

 

  「我會更珍惜……我們的回憶……不會忘記。」

 

  亞雙義露出微笑,用唇語回應對方。

 

  「嗯,就這麼說定了,龍之介。」

 

  而後,成步堂緩慢地睜開雙眼,模糊的視野中,只認出那個人。

 

  「一真?」

 

  亞雙義吻了下成步堂的額頭,向對方說出幾十年後都還有出現的話。

 

  「我在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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